【AC1/AM】论袖子与袖子的爱与恨

马利克·阿塞夫的视线落在路边最近的水果摊上。在一年之中最为物产丰富的时节,在朝圣者们即将涌入的月份,来自黎凡特各地的商贾们把圣城大大小小的集市填得满满当当。女人们用长流苏的薄毯子铺在地上,各色各样可食用的花朵和瓜果排列组合得别具一番美感。即使是身佩腰刀的巡逻士兵们也会在摊位前停步片刻,口袋里的弗洛林们仿佛长出了细小的胳膊腿,蠢蠢欲动。

“……请看看这些,全是新送来的。”

商人殷勤的声音把马利克的注意力拉回自己眼前。整整一只草篮的素馨花被强行塞到他的鼻子下,香味差点让他打了个喷嚏。

“黎明的星星还没有落下之前、从金门外采摘到的新鲜货,你看,花瓣上还挂着早上的露水……”

白色微张的花瓣根部连着嫩黄色的花蕊,倒是挺意外地让宣教长想起刚破壳的小鹰,张着黄色的大嘴尖叫着要吃肉吃肉再吃肉,新派来的年轻学徒们也是一顿的饭量能顶上两个成年人的年纪,而耶路撒冷分部因为某些人的缘故最近一直在节约……一旦联想到这种现实性太强的问题,所有的美感消失了,口袋里的美妙节拍也停顿下来。男人越过商人的头顶,用眼神和下巴代替手指。

“请给我两只叙利亚苹果,半价打折的那种,谢谢。”

刻意回避过商人失望的目光,马利克努力用心头的虚拟账本把有些抬头的愧疚感打死打残在原地。在马斯亚夫的拨款把上次上上次以及上上上次任务制造出一大堆损失缺口给填上之前——也就是阿泰尔把一千四百二十七个弗洛林半个子儿不少地放在分部的长桌上之前——必须精打细算,毕竟要养活一大群兄弟不是件简单的事。所以自尊心骄傲感诸如此类无聊的东西霎那间烟消云散,黑发男人无视了投来的白眼和鄙夷,接过递来的苹果——其中一只明显有个挺大的虫眼斑——他拉起黑袍的一角准备掏出钱袋,一只戴着黑色精金腕甲的手扣住了另外一只伸向马利克左腰侧的的小手。腕甲的主人是个在白色伊兰长袍外全副武装的家伙,他顺势推搡了趁虚而入的小窃贼一把,警告顽童远离这个男人。

“缺乏警惕的样子,你怎么当耶路撒冷宣教长的?”

戴着兜帽的男人把从顽童手里夺回的红色口袋拎在两人的鼻子中间晃了晃,露出一副刻意修饰过的担忧神色,“说不定鸽子捎来的账本数目没有那么高,对不对,马利克?你是不是把自己粗心大意丢失的钱款一并算到我头上了?”

看清楚来者的瞬间,黑发男人如同看到不共戴天的仇人般目露凶光,“你来耶路撒冷干什么?”

“给你送损失费用。”刺客导师轻轻地拍了拍伊兰长袍,底下传出细如串串银铃的声响,“听听,有没有觉得像天籁圣音?有没有觉得心情顿时变好了?”

“完,全,没,有。”马利克回答得很生硬,在公开场合不便发作的缘故,让他吐出每一个字像是马带着嚼子,模糊中偏偏蕴含着一股子要咬碎对方的力道,“为什么是你?身为导师你还真是闲得可以,派个灰袍学徒过来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不用烦劳你大驾光临。”

“我不能放心交给那些小屁孩,这可是一笔巨款。”

“哈哈,巨款……原来你还是清楚自己在圣城搞出了多大的动静。”

“有什么问题吗?全部是为了任务和刺客组织。”阿泰尔露齿笑得人畜无害,“萨拉丁老头子也应该从我们最近的行动里捞了不少好处,居然敢要我们负担一半的赔偿。”

“如果你没有在上个新月日里把穆夫提的老房子烧了,我相信一切还在可控范围内,不会有现在的糟糕。”

丝毫不打算回忆起同僚所说一言半字,刺客导师赶紧转移了话题,“难得能见面,别总是谈严肃的事情,笑一笑嘛,马利克。”

“……我牙疼。”

“哦,真的吗?愿你的蛀牙心宁平安,马利克兄弟。”

白袍的男人随意靠近了几步,让黑发男人不由地紧张了起来,谁知道对面的家伙会不会直接伸手掰开自己的嘴巴找蛀牙——阿泰尔·伊本—拉阿哈德就是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宣教长后退半步,捉住话题的缰绳,也让它转了个弯,“喂,把那只袋子还给我。”

“好好好。”

嘴上敷衍,手上完全没有递出去的趋势。刺客导师把那只发旧褪色的口袋在手掌掂量了片刻,似乎隔着布头探查里面的宝物几何,低声嘟囔道:“咦?好轻。”视线滑下,恰好看见马利克挎的篮子里两只面黄肌瘦的苹果,黑黢黢的虫眼正瞪向阿泰尔,“原来你真的那么穷啊。”

“跟你无关!”

兜帽男人乐呵呵地摩挲了一把同僚的脸颊,“你说的哦,那我现在就把钱扛回马斯亚夫了。”然后他还不忘补上一刀,“兄弟,牙疼吗?”

真主基督阿娜希塔在上,世界上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男人!在即将跨过爆发边际前,马利克重拾起过往对付阿泰尔的方法。“不是这边的牙疼,另外一边。袋子,快点还给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里面到底有什么?”

马利克的话与其说是催促,不如讲作是挖了个特别明显的坑,但是黑袍男人知道阿泰尔一定会手欠地拉开搭扣。果不其然,几乎把整个脑袋埋进袋口,几颗沙粒坠地的时间过去之后,他心满意足地看见自己的最高导师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完成了从新月到满月再到弦月的复杂变化,除了还能发出“呃”的单音节,那个能说会道的阿泰尔居然哑了好一阵。

篮子挂到刺客的胳膊上,男人把神秘的口袋夺了回来。张口咬住袋口,用牙齿辅助收紧,重新挂回自己的左侧腰际。

“你以为我真的退化成只会在晨昏时宣颂的角色了么?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这种东西’挂在自己没办法防备的左边?”言毕,他也笑眯眯地抬手捏了捏同僚表情僵硬的侧脸,“你也牙疼吗,最高导师?”

两人在碎碎念念地彼此攻伐之际,运送最新鲜一批货物抵达的商贾们吆喝着、赶起毛驴和羊群浩浩荡荡地闯入了原本就热闹过份的市集。刺客们不得不闪身退到狭窄街道的边缘地带,让出一条道路。等到马利克发现自己的衣服在被人不自然拉扯时,阿泰尔早已站在了他的左侧。耶路撒冷宣教长的脸色刷地沉了下来,“你又在搞什么鬼?”

“刚才我认真地思考过了,放你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在城里太危险了,你随身携带的玩意也很危险。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是时候对你负责了。”

“为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喂,喂!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袖子和我的袖子打结!”

“这是一项保障措施,避免再有人打你这名残疾人士钱袋子的主意。”

刺客导师把自己的右胳膊从伊兰袍子里脱出来,和宣教长的黑袍打了个死结。无论马利克怎么挣扎怎么瞪眼怎么低吼,只能让他被迫贴近阿泰尔。

“简直丢整个组织的脸!我拒绝跟你绑在一起!”

“啊,我记得从市集回到分部需要穿过大半个城。”彻底无视了宣教长的抗议,阿泰尔再次露出胜利的微笑,以提醒对方要认清残酷的现实,“话说过来,装着‘那种东西’的口袋真是难看,你的品位真差劲啊。”

“……那是你以前送给我的!”

“诶,是吗?我就觉得能有如此独到眼光的人一定非常了不起。下个新月升起的时候,我会另外送一只新的给你。”

“不要!”

“别害羞,马利克兄弟,你现在的脸红得跟那只口袋布一样可爱,就像狒狒的屁股。”

“你给我滚出耶路撒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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