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2/EL+Desmond】俄耳甫斯和欧律狄刻

×跟我提起这个梗的是@锦墨歌 ,不过当时聊的是正经玩意。一些稀奇古怪的因缘巧合,先写了二代。至于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概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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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奥纳多·达·芬奇发生了意外。

埃齐欧·奥迪托雷左手拎着烧鸡右手拎着烤鸭背上还背着把鲁特琴站在画师工作室的大门口前,房间里凝结不散的不祥气息迎面扑来。

秋日里暖洋洋的阳光从窗格的缝隙流淌到地板上,所经之处照亮了画室里疑似惨案的现场——收拾得实在太干净了!太不正常了!出门前还满地摆放的工具、颜料、油画布从屋子里消失了,大部分不知道被收拾到什么地方去了,只有少部分整齐地倚靠着墙角,就像英国人发际线下的脑门一样、露出光亮的中央地板反射光线,让埃齐欧不得不移开视线。

那个列奥纳多怎么可能主动卷袖子打扫卫生!显然在自己离开的时间里发生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凭借着多年练就出的敏锐感官,在屋子里摸索了三圈之后,刺客发现了摆放在书桌中央的信函,于是埃齐欧·奥迪托雷将之举起来仔细查看。火漆印章是用拆信刀或者某些工具挑开的,做这件事的人非常小心,甚至没有让漆泥破损,拆信的人是在很安全安静的环境里做的这件事;信纸被展开了一半,在被折叠起来的纸片背面手指细细地抚摸过去,他发现了相当用力的书写痕迹。埃齐欧轻而易举地复写出了那串字符,从右往左书写的镜像拉丁文和数字,无容置疑只可能属于画师一人,一定是垫在信纸上书写留下的印迹。

如果是不明就里的人是无法解读这一大堆支离破碎的线索,可是站在这里的人非同寻常。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英明神武百毒不侵。这名传说般的男人到底是谁?他就是名侦探!埃齐欧·奥迪托雷!这些小玩意不过他跟画师日常玩耍文字密码游戏的一部分,根本难不倒他。那绝对是一个地址,列奥纳多在被人绑走之前他一定有全力挣扎,挣脱了雇佣兵的束缚,扑倒在书桌前快速写下了自己将要被带往的魔窟位置,那些行凶者说不定会恼羞成怒、殴打可怜的画师、撕毁他留下的纸条——愿上帝让他们下地狱!那些愚蠢的粗人竟然把拳脚加在那张善良的脸庞上——然而他们不知道聪明的列奥纳多已经把情报以更为巧妙的形式传递出来了。等着吧,亲爱的朋友,再忍耐一下吧,亲爱的朋友,英勇无畏的埃齐欧·奥迪托雷快马加鞭,已经在赶来拯救你的路上了!

太阳从中天滑落到屋顶的斜边上,佛罗伦萨伟大的刺客大师还站在街头巷尾羊圈鸡舍稻草堆前抓住任意一个路人就问路怎么走的问题,在经历九次东西不分八次南北走错七次被勒索听歌费六次动手揍了拦路的小混混五次爬墙被小屁孩丢石头砸中四次瞅见在窗口梳头的姑娘走不动路三次顺手扒了巡逻中的雇佣兵钱袋两次被瘟疫医生拉住推销生发剂之后,终于有一次找对了方向。

此时已经月上三杈,金木樨耶里沙啦啦地抖了刺客大师一身有香味的头皮屑,被挠得鼻孔痒痒的埃齐欧不由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搓揉着鼻翼,低头看了看跟前黑漆漆的地下水道入口,又借着火把的焰光再一次确认了列奥纳多留下线索的数字地点。下面就是隐蔽、黑暗、邪恶的聚集地,凭借自己的直觉不会错的!埃齐欧纸条给捏成了团。一定就是这里!小说里常见的凶杀案现场!在盘旋而下的螺旋楼梯的尽头,有着潮湿黏糊的墙壁,仿佛是为了让英雄必须对邪恶低头而设计的低矮拱顶,蜿蜒如蛇躯通往不可预知的目的地,也许地上还可以来点细小的溪流?白袍刺客陷入思考时无意识地曲起食指,在光滑的下巴上来回刮蹭,片刻后从鼻腔里发出海星的声音。名侦探在点燃了火把后如果看见自己一路踩踏过来的并不是地下水,而是骇人的暗红色液体,一定能增加不少戏剧感吧!无论是番茄酱还是樱桃酱,为了亲爱的列奥纳多,赌上刺客的荣誉,埃齐欧·奥迪托雷绝不会后退半步!

白袍男人大踏步地走在宽敞的地下通道里,两侧墙壁上每隔二十步左右便布置了一盏长明的油灯,让原本温度略低的甬道里充满了温暖的气息。走廊转角后突然传出的狗叫声打断了名导演埃齐欧的思绪。

超越了人类想象力的巨大影子凭空地出现在不远处的墙壁上。一开始埃齐欧还无法分辨那团影子究竟是什么玩意,可是就在他盯着看了几个心跳时间后,那团影子渐渐呈现出了清晰的轮廓。那分明是犬类的形态,在这种万分险恶的环境中,一个可怕的名字如同幽灵般飘荡在刺客的脑海中——地狱之门的看守者,吞噬人类灵魂的三头犬刻耳柏洛斯——他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屏住呼吸,就像是担心自己的气息会被恶魔嗅到。可越是害怕的东西就越是会成为现实,简直就是小说戏剧里的烂俗情节无可避免。影子几乎占满了整个转角墙壁的巨犬竖起耳朵,把可怕的头颅转向埃齐欧所在的方向,一开始是不太确定地摇晃着,随后伸长了脖子仔细分辨,最后锁定了刺客的位置。

被盯上的霎那,埃齐欧感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了,他停止移动,影子也停止转头;他贴靠着右侧的墙壁寻求额外的支撑,为了在敌人突然袭来时能够顺利地拔出武器,男人不动声色地微微伏低上半身,放下了左手的烧鸡和右手的烤鸭,沾着碎香料和蜂蜜的手指压在嘴唇上舔了舔,嗯,烤鸡的火候和调味正正好,如果在完全凉掉之前吃掉风味最佳,放到明天早上恐怕只能大打折扣了。一边如此想着,男人一边偷偷咽掉口水,擦掉嘴角的油渍,拇指弹开了长剑的皮扣,而后搭在剑柄上。

三头犬凝视着他,他也凝视着三头犬。谁也没有率先迈出第一步,反而是意料之外的动静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甭——崩——嘣——!

鲁特琴的琴弦刮擦到墙壁,发出了一连串的滑音,在回音效果本来就很好的地下空间里如同涟漪一样传播开来。埃齐欧以为刻耳柏洛斯会趁机扑过来,然而影子倏地消失了,一个陌生的、但是明显是佛罗伦萨腔调的嗓音高声询问道:“是谁?谁在外面?”

紧接着是一连串尖锐的小狗吠叫,像是在为主人的提问写注脚,然后埃齐欧听见了自己最为熟悉的那个声音:“也许只是老鼠或者风刮过吧,先生。”

“除非佛罗伦萨的耗子会弹琴,那绝对是弹琴的声音。你在这里坐着不准走动,我出去买个橘子顺便看看。”

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刺客索性扯开嗓子喊道:“喂,列奥!列奥纳多!”

“埃齐欧?”

起初声音还有些怀疑,带着点探询的意味;当列奥纳多·达·芬奇出现在通道尽头的时候,摇曳不定的火把阴影也掩盖不住脸上的喜悦表情。他的手中抓着画笔向刺客跑去,颜料沾到脸颊和鼻尖上也顾不上擦,“埃齐欧,我的朋友,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在书信的背后写下了地址,我就顺着你留下的线索找到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请?里面是什么人?他们折磨你了吗?”

“埃齐欧你真是太厉害了,不过我好像没有留什么地址?”

白袍男人双手抓着朋友的肩膀,几乎把列奥纳多原地转了三四圈,像是要弄明白他究竟有没有掉半根头发一样连珠串地发问,直到先前那个陌生人咳嗽了两声,提醒也就半天没见的两人不要忽略自己的存在。埃齐欧条件反射地拔出长剑在手,抬起左臂护在列奥纳多身前,摆出随时都会出击的战斗姿势,剑尖上挑着指向陌生人,“你是谁?”

穿着华丽、头顶微秃的男人抱起脚边的小奶狗,满不在乎地回答道:“佛罗伦萨公民,弗朗西斯科·德·吉奥孔多。”

“……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奥迪托雷家的小子,我家就住在你家斜对面。”

“……原来如此,真的吗?”

“麻烦你以后走路的时候不要总是在屋顶房檐上跳来跳去,好好地在马路上走走,就不会连邻居都不认识了。”

画师贴上刺客的后肩,紧张地低声喊着他的名字,甚至还扯了扯半截斗篷,都无法让刺客停止对抗行为。

“那么你为什么要绑架我的朋友列奥纳多?”

“我没有绑架他!”

刺客潇洒地抖了抖手腕,威胁性地向前跨出两步,倒映着火焰金色光芒的长剑在他的手中被甩出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现在才来辩解不觉得太晚了点吗,邻居先生?”

富商怒气冲冲地吼道:“是列奥纳多绑架了我的画!一个月之前他满口答应这一次可以交付我夫人画像的成品了,在交货的前一天晚上他竟然又一次扛着画翻墙逃走了!”

出乎意料地反转,埃齐欧看看尴尬的朋友,再看看跳脚的邻居,他点点头,收起了武器,“请接受我的道歉,吉奥孔多先生,现在我完全相信你所说的。拖延症是我朋友的老毛病。”

他转身问画师:“所以你是被邻居先生关小黑屋勒令填坑了?”

“大体上是正确的。”画师有些不好意思地拨拉着耳朵前的金发,脸颊微微泛着桃红,列奥纳多总是这么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几乎能让人忘记他挖坑不填的时候有多么邪恶。“你出门之后,信差便送来了吉奥孔多先生的谴责信,我觉得有必要对雇主做出点解释,便抄下了信函发出的地址出了门。”

埃齐欧掏出那封信,终于想起来翻到正面看一眼内容。

“我推开门看到工作室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刺客从信纸后抬起视线,盯着朋友,“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我找不到要交付的那幅画了,只能把杂物全部挪开。”

“最后找到了吗?”

“没有。”

画师回答得过于干脆坦率,简直让人无法生气。“只能重新画一幅给丽莎女士了。”

“没错!”弗朗西斯科提高了嗓音,“这一次你必须要履行我们之间的协议了,没有画完之前你别想离开这里半步!”

刺客摇了摇脑袋,非常自然地环过画师的肩膀贴了上去,脸上装出来的表情与其说是万般无奈,倒更接近狡猾的狐狸在暗自发笑,“这可不行啊,先生,列奥纳多·达·芬奇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如果你强行留下他,你的日子将会陷入无尽的黑暗。”

“你的生活跟我有什么关系……诶,不对,你是说‘我的生活’?”

“没错,说的正是你,吉奥孔多先生。”

当埃齐欧把鲁特琴取下来抱在怀中的时候,金发的画师非常了解地往旁边让了让。低音到高音再到低音自刺客的手指间连续流泻,就像有大小不一的珍珠从琴弦上生出,滑落,弹起,再敲击在甬道的四壁上变成悦耳的音节。

“您知道俄耳甫斯和欧律狄刻的故事吗?”

这个问题并不需要任何人回答,因为埃齐欧已经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女士啊,请原谅我有一问

天主保佑,恳求真言相告

当我们两都不在人世——这是肯定的

因为在你死后我不会再有生命——

爱情会如何?当我们不再相伴?

因你如此高尚而聪慧,因我如此爱你

如此,我们之后不会再有。”

这一曲白袍男人唱得极其投入,演绎到动情之处,他甚至合上眼帘、轻轻地偏向一侧摇头,像是要甩掉泪水,实际上大约是不忍心看到列奥纳多用力掐着他肩膀在闷笑。而再观债主弗朗西斯科·德·吉奥孔多先生,如此此刻他震惊的表情分明在讲述他现在可是彻头彻尾地相信俄耳甫斯一定是用魔性的歌声击败了冥界的统治者、赢回了心爱的欧律狄刻,至于欧律狄刻为什么最后打死也不肯跟俄耳甫斯一道返回人间,这已经不在佛罗伦萨富商的考虑范围了。

“停……停下!”

深知这首歌谣一共有七段的债主及时在埃齐欧开口吟唱第三段的时候叫了暂停。“今天你可以带你的朋友回去,只要他记得一个月后必须要交出我夫人的画像!”

“好的,吉奥孔多先生,是的,吉奥孔多先生。要不要再写一份文书,我可以充当列奥纳多的担保人,如果他在一个月后没有履行合约,我就要为您免费演唱半年。”

“不必了!快点滚出去!”

于是埃齐欧抱着心爱的鲁特琴、列奥纳多左手拎着烧鸡右手抓着烤鹅从吉奥孔多的地下仓库回到了久违的地面,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城市早已沉沉睡去,道路两侧已经燃烧过半的火把和香烛串成了金色的光带,指引着两人走上回家的道路。金发画师哼起先前埃齐欧吟唱的那首歌谣,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朋友讨论如何超渡烧鸡烤鹅的问题,埃齐欧突然打断了画师对美食的探究,问道:“列奥你实话告诉我,一个月之后能交出弗朗西斯科要的画吗?”

“这是个很深奥的问题。”画师耸了耸肩膀,歪着脑袋说道,“没有人能预见未来呢,我的朋友。”

叹了口气,于是刺客也只能附上一个虚弱的微笑,“好吧,大不了一个月之后我再陪你翻一次墙。”

“说起来,你引用了俄耳甫斯和欧律狄刻的传说……”

“于是我们改写了传说的结尾不是吗?”刺客得意洋洋地摇晃起手指,“我觉得我可以把这个点子卖给尼克罗,让他改编成新的喜剧剧本,可以叫做《新·俄耳甫斯和欧律狄刻》。”


“好,就在这里暂停。”

食指在空格键上重重地敲击。

戴斯蒙德·迈尔斯的大脸和肖恩·黑斯廷斯的大脸挤在笔记本电脑屏幕前,在他们身后是在胸前交叠起胳膊的瑞贝卡。

“蒙娜丽莎并不存在初期草稿版本,因为列奥纳多根本没找到自己的草稿放哪儿了,所以这次的赌我赢了。”女程序员得意地指了指面前的两张臭脸,“每人提供一个月份的啤酒,这个夏天的冷饮就靠你们了,谢谢。”

瑞贝卡离开之后,美国人拉开冰箱,从里面拿出最后一听罐装啤酒走向酒店的阳台,郁闷地拉开了扣环。肖恩则端着红茶杯子跟了上来,在炎热的天气里等待杯口的热度散去。

“说真的。”

“实话说起来……”

两人意外地同时开口。戴斯蒙德瞥了同伴一眼,示意对方先讲。英国人皱了皱鼻子,用极度怀疑的语调说道:“你真的在阿尼穆斯里经历过先前看到的回放场景吗?真的不是瑞贝卡自己剪辑出来糊弄我们的玩意吗?”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输掉一个月的啤酒了。”狠狠地灌了一口冰啤酒,干爽的触感没有让美国大男孩跌进低谷的心情反弹太多,“据说在阿尼穆斯里回溯祖先记忆跟做梦有点相似,梦里会丢失很多细节,而阿尼穆斯的防卫机制会阻挡我浏览更多基因记忆。”

英国人似乎想反驳,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愿赌服输,他可不希望被瑞贝卡嘲笑自己斤斤计较。于是他换了个话题,“你刚才想说什么?”

“三十五度的高温,你们英国人也要坚持要在没有空调的地方喝热红茶吗?”

“闭嘴,要你管。”

“那再换一个问题,如果瑞贝卡是欧律狄刻,你觉得我们会去地狱里救她么?”

“我才不去。”肖恩斩钉截铁地回答,“你呢?”

“我也不去。”因为找到了一丝拉的共鸣,戴斯蒙德笑了,“瑞贝卡会用主板上的1150个针脚击败死神,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

“她还可以用硬盘数据线勒住死神的脖颈,逼他就范。”

两人大笑了起来,戴斯蒙德笑得太厉害,连罐子里的啤酒也撒了出来,打湿了卫衣的下摆。就在肖恩一脸嫌弃地去拿纸巾的时候,英国人并不知道有另外的名字正在戴斯蒙德的心海之底悄然浮起。

他不是俄耳甫斯,那些人也不是欧律狄刻,但是如果他还能再一次拥有选择的机会,如果他能够拥有打动死神的能力,他一定会——

罐子在年轻的弥赛亚手中被握紧,直至痛苦让它扭曲变形。



END.



×常见说法,蒙娜丽莎的画中人是弗朗西斯科·德·吉奥孔多的夫人;

×埃齐欧唱的是13世纪时Thibaut de Navarra所写的Dame merci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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